言午

Live boldly,
push yourself,
do not settle.

午夜巴黎 7

*当联五和马修穿越到1940年的巴黎

*米英 露中 法加 



平静的旅程持续了几个小时。月光洒在平静的河道上,泛起粼粼波光,岸边的灌木里窸窣作响。军用吉普疾驰在桥面上,稳稳当当地驶向加莱的方向。


“过了前面那个检查站就到里尔了。”弗朗西斯宣布。后座上却没了回应。马修回头看看,却发现那四个人已经相拥着睡着了,阿尔弗雷德的脸上还有泪痕,此时安静得像个天使一般。


祥和的氛围被急刹车打破。阿尔弗雷德猛然惊醒,一把搂紧了身边的亚瑟。


“怎么了?”王耀揉着眼睛,看向前方。


“桥塌了。”弗朗西斯咬牙切齿。


“你家那群游击队员们真是英勇。”亚瑟从阿尔弗雷德的怀抱里挪出来。“绕路?”


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般,密集的枪声陡然响起。六人不约而同地俯身趴下。他们开的是德国军车,弗朗西斯盘算了几秒,制止了阿尔弗雷德想反击的举动。


“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自己人。”亚瑟小声说。


枪声平息了。弗朗西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,欣慰地看到了眼熟的军装。为首的人立刻认出了那双独特的眼睛,大惊之下喊道:“法国先生?”


“天天泡在路边酒馆里看来还是有些好处。”亚瑟嘲讽,拉开了车门。那群游击队员极为热情地拥上来道歉,有位大胆的姑娘还在弗朗西斯的撺掇下吻了吻亚瑟的手,满意地看到英国先生的脸一路红到耳垂。


“还有别的路去里尔吗?”阿尔弗雷德试图吸引那群人的注意力。


“真是抱歉,我们为了阻断他们运兵,把所有桥都炸断了。”为首的那人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“你们只能撘火车了。”


“好极了。”伊万微笑。“您能为我们搞到火车票么?”


“我能。”弗朗西斯抢先一步回答,拍了拍那人的肩膀。“再坚持......五年,祝你们好运。”



天已经大亮了。


六个人一起行动实在是过于招摇。幸而伊万和亚瑟的法语讲得都极为纯正,弗朗西斯问那群游击队员要了几顶帽子和外套,在亚瑟的极力抗拒中按到了他身上。王耀在所有人的劝说下穿上了一条裙子。


“我浑身都是伤,你不能这么对我。”亚瑟痛苦地换下破损的衣服,看着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。“太丑了。”


“去买火车票。”弗朗西斯充耳不闻。“你和伊万一个人买两张,我带着马修先去试试,小阿尔和耀等在这儿。”


“活着回来。”王耀诚挚地送上祝福。“我们还剩四天,我可是押了法国队夺冠的。”


“我押的克罗地亚队。”亚瑟微笑。


“我还需要去闭幕式颁奖。”伊万补充。“当然,最坏的情况,也不过是我们在这里再呆五年,等战争结束再去伦敦找那本该死的书。我或许还能去帮帮我自己。”


弗朗西斯撩撩头发,潇洒地带着马修走向了售票处。亚瑟和伊万远远地跟在后面,不时地回头瞟一眼倚在小巷口的两人。王耀把及肩的黑发披散下来,和阿尔弗雷德亲密地聊着天,远远看去宛如一对早起散步的小情侣。


“两张票,到加莱。”弗朗西斯敲敲窗户。


“您去加莱做什么?”售票处的工作人员问,手里的动作没停。旁边的德国士兵抬起了头。


“探亲。”弗朗西斯回答。“我和我弟弟两个人。”


“姓名?”


“皮埃尔·泊松和弗朗西斯·泊松。”马修开口。


“那么,祝你路途愉快,泊松先生。”售票员快速地盖了章,递出两张票,心砰砰地跳,极力掩饰住自己的紧张。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国家。


“编个像样点的名字。”弗朗西斯与亚瑟擦肩而过时小声说。“别紧张,售票员似乎认得我。”


亚瑟号称自己要带着孩子去探望在加莱工作的夫人,伊万则声称自己要带女朋友回家见父母。售票员宽宏大量地认可了每一个理由,旁边的德国士兵困惑地抬起了头。


“怎么这么多探亲的?”


“您要理解。”售票员冷静地解释。“法国人比较恋家。”


开往加莱的直达专列在中午十二点发车。伊万挽着王耀走上月台时,不出意外地吸引了所有士兵的目光。娇小的东方人依偎在高大的爱人身侧,用法语佯装嗔怪地抱怨着火车的简陋,还顺便接了个绵长的吻。


“露西亚想好今年的生日礼物要什么了。”伊万找到位置后对着王耀耳语。“还想看你穿裙子。最好是短裙。”


“做你的梦。”王耀毫不留情地放好行李落座。为了装得更像些,他和阿尔弗雷德在等待的同时顺手去店里偷了几个包,又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。是的,顺手。


六人的票在一节车厢,只是座位并不在一起。亚瑟看着越来越多身着军官制服的德国人上车,不由得有些焦虑,这种焦虑感在一个拥有上校军衔的德国人坐到他对面后到达了顶峰。阿尔弗雷德与他隔着三个位置,乖巧地闭了嘴——他的法语和德语无不充斥着美式口音,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。


乘务员开始上菜。亚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。


“您能把盐递给我吗?”那名上校突然开口,用法语客气地询问对面的旅客。


亚瑟正切着面前那块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,闻言将手边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,眼神交汇的一瞬间,他感受到了那人的怀疑。


救命啊,他想,我怎么这么引人注目。


“您去加莱?”上校不依不饶。


“是。”亚瑟吐出一个单词,阻断了继续聊天的可能性。


弗朗西斯隔着走廊投来担忧的一瞥,随后便低下头开始吃盘子里的菜,和身边的马修轻声聊着天。车厢另一头的伊万和王耀还对这里的危险浑然不觉。


那位上校似乎放了心,对服务员做了个手势,似乎是要加菜。


亚瑟在心里长出一口气,往嘴里塞了一颗西蓝花。阿尔弗雷德坐在靠窗的位置上,眼神从头到尾没离开过亚瑟,身边的法国女孩似乎体会到了他的紧张,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。


服务员端着托盘,上面放着一杯啤酒,稳稳当当地走过车厢,在经过亚瑟身边时却摇晃了一下,碰到了亚瑟的胳膊,酒杯连带着里面金黄的液体尽数泼到了地板上,瓷质托盘碎了一地。亚瑟正在盘算到达多佛后的路线,被陡然一惊,上百年来养成的习惯与修养让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。


人在情急之中,会下意识地说母语。


整个车厢都安静了。


所有的聊天声都被一句“I'm so sorry.”盖过。亚瑟后知后觉地看向那个上校狡黠的笑容,方才意识到那服务员的举动并非无意,尴尬地试图弥补,额头上却感受到了金属的凉意。


弗朗西斯死死地按住马修,或许也是为了压抑自己的冲动,模仿着车厢里的其他法国乘客,投去恰到好处的担忧目光。阿尔弗雷德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坐针毡,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。


出于对车上乘客的担心,他们事先约定过在多佛汇合,并且发誓,不管谁被发现,其他人都不得声张,继续行程,以免连累那些同样隐藏身份的地下工作者们。就像亚瑟所说的那样——反正他们死不了。


“我母亲是英国人。”亚瑟用标准的法语做出了最后尝试。“我从小就在英国读书。”


对面随意地点点头,显然不信,继续维持着那个姿势,招来了刚才那个服务员,用德语命令道:


“让列车长在里尔站停车。”


亚瑟用余光瞄了一眼窗外,想判断他们离里尔还有多远。目光转动的小细节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。


里尔站。弗朗西斯略微放了心,亚瑟对那座城市的熟悉程度与他自己不相上下。那位上校喊来了另外两个手下,围坐在亚瑟旁边,阿尔弗雷德见状开始抠自己的手指。


“军情几处的?”上校发问。亚瑟强压下心中的讶异。这些部门刚成立没几天,他本以为保密工作做得极好,现在看来,路德维希和基尔伯特远比他想得有本事。


“什么?”


“您看,您还懂德语。”上校微笑。“法语说得又那么纯正,英语显然是母语。您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四周的环境,手指上有握枪的茧子,身上似乎还有些轻伤,一举一动都非常冷静。可惜,不过是一个小失误。”


他颇有些遗憾地把手指放到了扳机上。“车上就您一个人?”


还有五分钟到里尔。搭直达列车的军人往往都是为了赶时间,他们不太可能停车仔细检查。亚瑟心里有了数,淡定地开口。


“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,不过我确实是一个人旅行。”


上校打量着他,似乎在判断后半句话的可信度。阿尔弗雷德控制着自己的呼吸,竭尽全力地看向窗外,试图从玻璃的反光上观察亚瑟的情况。邻座法国女孩意识到了身边人的不寻常,拉过阿尔弗雷德垂在身侧的手,指尖在他的手心里写了几个英文单词,随即保持着那个十指紧扣的姿势,直到火车缓缓地进站。


“请您起来。”上校抬了一下枪口。


亚瑟顺从地起身,拎起了行李架上的包,头也不回地走上了站台。上校带着手下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。四人一下车,车厢门就迫不及待地关上,继续奔向加莱——亚瑟的估计完全正确,车上确实有人一分钟都耽搁不起。


阿尔弗雷德只来得及看向那个笔挺的背影,火车就毫不留情地驶出了站台。车厢里凝固的气氛渐渐消散,法国乘客开始小声地表达对那位英国人的担忧,德国士兵们继续天南地北聊着天。他大脑一片空白,直到身旁的法国女孩用气声安慰他。


“别担心,他会没事的。”女孩的声音微不可闻,一张小卡片滑进他的口袋。“你可以之后去救他。如果你需要帮忙,打这个电话。”


阿尔弗雷德点头。长达一个小时的沉默中,火车鸣响了汽笛。


加莱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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