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午

【联五】罗马假日（十）

*亚瑟·柯克兰终于实现了稳定可控的穿越魔法

*第一站是瓦尔加斯兄弟日思夜想的古罗马

*米英，露中，花夫妇，丝路

*本章完结

寝宫的大门直到下午才徐徐打开。

 

东汉的头发仍然没有梳好，反而更散乱了一些，就连先前平整光滑的黑色流云纹外袍都起了褶皱。他在王耀复杂的目光下无所谓地拢了拢头发，慵懒地拉长了声音。

 

“大秦——”他唤道。“可有寡人能穿的衣裳？”

 

“有有有！”罗慕路斯殷勤地跑出来。“这就醒了？不多睡一会儿吗？”

 

王耀欲言又止。

 

“你梳头梳得挺慢啊。”他最终评价。

 

东汉心不在焉地接过了侍从捧来的托加长袍，又要了一块羊毛披肩，转头便往寝宫走，半道上才抛来一句“跟上”。

 

“什么‘跟上’！”王耀怒道。“我又不是你的宫女！”

 

“你为什么首先默认自己是宫女。”亚瑟认真而庄严地盯着魔法书，但这不妨碍他耳听四路。“男性……半男性侍从不好么。”

 

王耀大步朝他走去。

 

“王公公我错了！”亚瑟敏捷地捧着书逃开。“王公公您龙体为重，千万别气坏了身子！”

 

“这位先生模仿宫人模仿得倒是惟妙惟肖。”东汉有了兴趣。“两千年后的宦官就没有半点长进？”

 

他看着对面绕柱走的二人突然停下了动作，齐刷刷地向他投来奇异的目光。

 

“这种职业消失一百多年了。”王耀酝酿了一会儿，还是补充了一句。“因为不再有人需要他们服侍了。”

 

东汉死死地盯着他。

 

“寡人终于自己当皇帝了？”他难以置信地问道。“朕怎能担如此重任！不可不可，还是应当速速还位于天子……”

 

他被一阵熊咆龙吟般的笑声打断了。阿尔弗雷德一人把持着三台设备的语音备忘录，旁边是一个摇头叹着“狼子野心”的弗朗西斯。王耀恨不得把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塞进自己嘴里，顾不得对方的抗议，狠狠地跳起来捂住了东汉的嘴。

 

东汉明亮而无辜的眼眸中闪着许多问号。

 

“没有天子。”王耀懒得多解释。

 

东汉花了半刻钟消化这个事实。

 

“也可。”他抚着袖口的花纹。“这么说来，你与这位先生百年前才认识？怎么认识的？寡人倒是不记得周边有这般长相的奇人。隔着海的岛上有个小孩，真是玉雪可爱，只是尚未开智，不过发色和眼眸都与寡人是一样的，想必和这几位没有关系？”

 

“打仗认识的。”王耀捡起了袖子的另一端，抚摸花纹的动作与东汉一模一样。“他来过几次宫里。”

 

“谁赢了？”东汉挑眉。“那孩子呢？你日后与他可有交集？”

 

亚瑟往后挪了挪，将魔法书抱在怀里，无声地给自己施了一个防御咒。

 

“你管那么多。”王耀说。

 

亚瑟无声地给自己施了十个防御咒。

 

“罢了，”东汉开始给自己梳头。“胜败乃兵家常事。其他几位友人呢？还有这位……白色头发的，你心悦他？”

 

“打仗认识的。”王耀重复。

 

东汉往头上插发簪的动作停了下来。玉质发簪的尖端正对着弗朗西斯的方向，后者完全忘了自己平日里对亚瑟魔法水平的嘲讽，紧紧依偎在他背后，和阿尔弗雷德争夺着空间。伊万看着那白玉泛起刺目的光芒，再三权衡之下还是走到了东汉面前。

 

“总之……总之，如今没人会和他打了。”他担保道，拼命回想着王耀教的那些成语。“万尼亚一片冰心，天地可鉴，如有欺瞒，定不得好死！兔死狗烹的那种！”

 

“兔死狗烹不是这个意思。”王耀说。

 

“俗不可耐。”东汉把玩着那根发簪。“胸无点墨。寡人竟会看上这样的……大秦不比这个好上千倍万倍？”

 

王耀抱着手臂看他，目光却投向了殿内和高卢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的意大利兄弟。不列颠尼亚不知道溜去了哪里，穿着托加袍的高卢再度理所当然地被认成了女孩。东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回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，大惊之下竟硬生生拗断了那根有魔法加持的玉簪。

 

碎玉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
 

“那寡人反倒活了这么长？”他喃喃道，忽略了王耀那句“你就非要自称寡人么”。“你打了这么多败仗，怎么还没事？”

 

“你这是希望我有事？”王耀本想瞪他，佯怒的神情却在对上哀恸的目光后一秒软化，只剩叹息。

 

“我们比他幸运。”

 

东汉摆摆手，戴好发冠后一撩衣摆，在台阶上落座。罗慕路斯忙着和瓦尔加斯兄弟聊天，端着酒杯笑得开怀。他恍然间看见那个俊朗的身影在遮天蔽日的硝烟中变得透明而轻盈，轻盈到不堪一击。罗慕路斯似乎心有所感，遥遥地朝并肩而立的王耀和东汉举杯，很快便得到了回应——

 

“斟酒！”东汉哑着嗓子唤了一声，旋即兴致高昂地迎了上去。“寡人今日与和大秦不醉不归！”

 

他回头。王耀仍坐在台阶上，上半身却渐渐变得透明，最终只留下一个平静的微笑。东汉正欲伸手阻拦，却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意识。

 

他沉睡了许久，又好像只是一瞬间。再度醒来时，手边是熟悉的香炉。头顶的幔帐绣着祥云纹，步伐轻缓的宫娥小心地掀起帐子，低声道：“丞相求见。”

 

东汉揉着额角，带着一肚子起床气起身，脑海中却蓦地传来一声“再见”。

 

“何人。”他嘟囔。

 

空荡荡的宫室里无人应答。

 

 

 

 

2021年。

 

联合国安理会的Zoom会议室里聚集了几个哈欠连天的参会者。在长达半小时的开场词后，王耀和弗朗西斯已经倒在了自己手臂上，伊万在屏幕前坐成了一尊石像，浓密的上睫毛缓缓地触到了浓密的下睫毛，亚瑟开始喝第三杯咖啡，而阿尔弗雷德竟开始聚精会神地摆弄他的电脑，直到主席第五次开启他的麦克风时才抬头，露出一个期待而真挚的笑容。

 

三分钟后，此起彼伏的消息提示音响起，震醒了在梦乡里与自己搏斗的王耀，给不列颠尼亚剪发的弗朗西斯，以及和罗马帝国争风吃醋的伊万。

 

他们不约而同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机——

 

“弗朗西斯和亚瑟的凄惨童年”

 

“王耀的中二修仙青年时代”

 

“幼年瓦尔加斯兄弟为了吃糖竟然……”

 

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阿尔弗雷德。

 

“下周末我们来定地方吧，”王耀慈祥地说。“弗朗西斯，拉个小群，商量一下去哪儿，别拉阿尔弗雷德。”

 
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——！！！”
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