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午

Live boldly,
push yourself,
do not settle.

父母爱情故事(一)

*国设历史向 冷战背景

*米英 露中 爱丽舍

*灵感+部分设定参考SovietBall太太的文:戳这里

*注意⚠️‼️王耀和叶卡捷琳娜没有血缘关系!



四月绝不是北京最好的时节。

 

恼人的飞絮直直地扑进朱红院墙里,和那突兀的电话铃一起,惊了主人的午睡。墙上的挂历忘了撕页,仍停在1972年2月,“21”上头用蓝色铅笔打了圈。床上的人猛地睁眼,穿上棉拖便奔到了桌边,拎起红色的听筒,低低地应了一声。

 

“王耀同志,”接线员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,“苏联找您,我说了您大概在午睡,但他坚持要您接电话。”

 

倦意被一扫而空。


他快速地思索着对方来电的用意。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与那人说话了。那场震动世界的破冰之旅已经过去两个月,他和琼斯宾主尽欢的照片长期霸占着报纸的主要版面。克里姆林宫像是死了一般没给出任何回应,现在这通电话……

 

对面说话了。

 

“王耀同志,”他能感觉到对面的笑意。“请您谅解,我不得不这个时候叨扰您。华约说她想您了。”

 

华约说她想您了。

 

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下来。院外孩童的笑闹声像利剑一般穿透了门帘,在他耳边化成尖锐的呼啸。华约说她想您了。他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怒吼起来,只得掩住听筒深深吸气,将目光停在那本落了灰的日历上。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忘了撕页。

 

“布拉金斯基,”他把手腕压在桌沿上,压抑住过快的心跳与脉搏。“你想要什么?”

 

对面似乎有些困惑,但语调依旧不急不缓:“我想要什么?我已经对您说了,索菲娅想您了。她今天见了我们之前的合影,一直闹着问,问您为什么不来看她。”

 

“索菲娅?”王耀重复道。

 

索菲娅找他。

 

他喉头的压迫感渐渐消散了。他仍挺着背,右手捻着电话线,在食指上饶了两圈,方才重新开口:“你不妨直接告诉她原因吧。”

 

他想了想,又补上一句:“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
 

“王耀同志,”伊万·布拉金斯基叹着气,“您——”

 

“你不该叫我同志。”

 

“您就对她说,是您抽不出空。”伊万没回应他的要求。他盯着手里的电报,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。“王耀同志,她的名字还是您取的呢。行军打仗需要智慧,是不是?您别着急挂电话,我还有事要跟您说。”

 

“王耀同志,”他的语调愈发柔和了。“琼斯五月访问莫斯科。”

 

他聆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沉默。

 

“和您不一样,”他说,“我在接待他之前,还记得知会您一声。您看,您口口声声说着不愿意给人当筹码,却还是被人拿来下了注。琼斯不过是想多要些讨价还价的资本,他嘴上说着考虑和您建交,心里想的却是让我请他来访。在他心里您和南越一个地位。王耀同志,您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?”

 

王耀随手扯过一张纸,匆匆地写上“美国,五月,莫斯科”,按了按桌上的铃。

 

“还是说您想借着琼斯跟我博弈?”伊万笑了一声。“王耀同志,别忘了,我们的边境上还有30个师在待命呢。您不想看到他们越界吧?”

 

对面温和的语调让王耀有些烦了。他把纸对折,交给掀起门帘朝他敬礼的警卫员,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电话上来。伊万仍在不急不缓地说话。

 

“弱国以小博大只能灰飞烟灭。”他把头靠在了皮质座椅上。“您最好有些自知之明。王耀同志,以您的经济状况,琼斯和他那些盟友们怕是容不下这位新成员吧?”

 

听筒里只剩下忙音。伊万有些遗憾地把它放回原位,转头看向了沙发上的女孩。她看上去不过七八岁。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紫色瞳孔盯住壁炉,无声地数着溅到地板上的火星,浅金色的头发将沙发的扶手都盖住了一半。见他挂了电话,女孩方才直起身,问道:“不需要我了?”

 

“卡佳,你该去上英文课了。”伊万说。

 

“父亲,您下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,应该换个借口,”叶卡捷琳娜·布拉金斯卡娅说,“您刚刚那样说,他会以为您又要入侵……我是说,他会以为您是在威胁。”

 

“叶卡捷琳娜,注意你的措辞。”伊万拍了拍她的肩。“在我们的美国朋友面前可不能犯错,记住没有?”

 

索菲娅朝他笑笑,拎起沙发边的包便走了出去。她从前一直被大家叫“索菲娅”,可现在,她已经将近十年没再听到过这个称呼了。某天清晨醒来时,伊万突然宣布她有了新名字——叶卡捷琳娜·布拉金斯卡娅。从此,他只叫她“叶卡捷琳娜”或者“卡佳”,就好像“索菲娅·布拉金斯卡娅”从未存在过一般。克里姆林宫的人心照不宣地跟着改了。父亲的朋友们往往喊她“小布拉金斯基”,或者干脆就唤她“同志”。她快十年没见过王耀了。不过她并不想念他。她甚至都对他没什么印象。谁会留着婴孩时期的记忆呢?她和英文家教问好,请他进了自己的书房。

 

“小布拉金斯基!”身后有人喊她。

 

她朝家教笑笑,说着“您等一下喔”,转身和走廊上的人打了招呼。

 

“贝什米特同志,”她看着对方有些湿润的外套。“外面下雨吗?”

 

“下雨,”基尔伯特短促地说,“你父亲在办公室?”

 

“但他心情不太好呢。”索菲娅好心地提示道。

 

基尔伯特的脚步停住了。

 

“您找他什么事?”索菲娅问。“我可以帮您传达。”

 

基尔伯特有些迟疑地看着她,又看了眼手上的文件袋。

 

“我可以帮您争取。”索菲娅改口。

 

“柏林协议的生效仪式定在六月,”基尔伯特说,“我很愿意出席。”

 

索菲娅笑了:“那您给我些什么奖励?我想要西德的纪念品行不行?科隆大教堂的模型之类的。”

 

“卡佳,我只是去西柏林,到不了西德。”

 

“可您会去见西德,”索菲娅笑眯眯地说,“您让他给我……”

 

基尔伯特一把捂住了她的嘴:“卡佳!”

 

“求你了,小点声!”他放了手,把食指按到自己嘴唇上,“卡佳,别闹了!我们去露台商量好不好?”

 

“下雨呢。”索菲娅说。

 

基尔伯特无奈地看着她。

 

“如果我能劝父亲不要出席仪式,或者劝他提前回莫斯科,您能再给我些别的奖励么?”索菲娅听话地放低了音量。

 

“你想要什么?”

 

索菲娅雀跃起来:“我想知道那个前几年出生的小姑娘长什么样!我听说她叫欧共体?她姓什么?她总不会没有姓吧!”

 

“卡佳,我也很想知道。”基尔伯特说,“可我没机会见她。”

 

“所以我让您问问西德呀!”

 

“好吧,好吧!”基尔伯特把那两个文件袋塞进她手里。“只要你能做到,我就能做到,行了吗?把这些拿到楼上去给你父亲。一份是上个月度的统计数据,给他过目,另一份是国宴邀请函,没问题的话就请他签字,要是还不行,”他痛苦地停顿了一下,“我就再重新拟一份。”

 

“我上完课就去找他。”索菲娅说。“或许,您能想出些好消息来告诉他么?这样我开口会容易一些。”

 

基尔伯特思考了很久。

 

“我找不出。”他说。

 

“那我要是成功了,”索菲娅认真地看着他,“您可一定要履行承诺呀。”

 

“我保证。”基尔伯特拍拍她,“快去吧。”

 

“您慢走。”索菲娅朝他点头,“雨天路滑,回家路上小心。”

 

 

 



红场的礼炮鸣了21响。

 

刚庆祝完胜利日的仪仗队又迎来了更艰巨的任务。美国访问团来了。

 

索菲娅看着身边比她矮两个头,在观礼台上昏昏欲睡的男孩,关于“北约和他爸一样没礼貌”的认知再次加深。冗长的欢迎仪式宣告结束之时,克里姆林宫的外墙已经被阳光染上了粉金色。她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,迎接了向他们并肩走来的两位超级大国。

 

“琼斯,这是叶卡捷琳娜·布拉金斯卡娅。”伊万介绍道。

 

索菲娅朝着那个金发的青年伸手,用英语说了欢迎词:“美国先生,欢迎您来莫斯科。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周。”

 

阿尔弗雷德笑得阳光灿烂。

 

“很高兴见到你!”他欢快地说。

 

“啊,”他像是才想起自己带了儿子来一般。“这是纳撒尼尔!”

 

纳撒尼尔耷拉着眼皮,毫无反应。

 

“纳撒尼尔·亚瑟·琼斯!”阿尔弗雷德喊。

 

纳撒尼尔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
 

“这是苏联。”阿尔弗雷德简短地说。

 

“嗨。”纳撒尼尔打了招呼。

 

“感谢苏联先生的盛情款待!”他身后的外交官低声催促。

 

“谢谢!”纳撒尼尔说。

 

“哈哈,”阿尔弗雷德拉过伊万的手臂,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开。他现在意识到苏联人提议带着孩子一起来“游览”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出糗。“哈哈,他还在倒时差呢!布拉金斯基,你女儿长得真高!明明比北约年纪小,可看着已经有十岁了!看来克里姆林宫的食品供应从来都用不着遵循配给制,是不是?”

 

身后那群美方代表适时地笑了起来。索菲娅偷偷瞄了一眼父亲的脸色,来判断自己是否还应该保持微笑。伊万抚摸着她柔顺的金发,连语气都没变。

 

“北约长不高?”他说,“明明看着都快五岁了,怎么还和婴儿一样贪睡?看来军队的斗志确实能影响孩子们的身体状况。我听说西欧的士兵们不管什么时候都坚持要过周末,只有周一到周五上班?琼斯先生,你还是去给他做个检查吧。美国的医院要是治不好,苏联的医生或许有办法呢。”

 

“多谢你的好意!”阿尔弗雷德说,“但苏联的医院?我真为你们的儿童担心——”

 

“Daddy!”纳撒尼尔打断了他的还击。

 

“怎么了?”阿尔弗雷德回头。

 

“我站不动了!”纳撒尼尔理直气壮地说。“我很困。”

 

阿尔弗雷德一时语塞。

 

“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。”

 

“可亚瑟爸爸都会抱我的。”

 

苏联的官员们大笑起来。

 

阿尔弗雷德咬牙切齿地走到了他身边:“纳撒尼尔,你不是小孩子了。自己站着。”

 

纳撒尼尔看上去委屈极了。

 

“我要回伦敦。”他嘟囔。“Daddy好讨厌。”

 

“姐姐抱你好不好?”他身后有个天籁般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 

索菲娅挂着甜美的笑容,眼神里闪动着狡黠。但纳撒尼尔目前还只能读懂她的笑容。

 

他完全无视了阿尔弗雷德扭曲的脸色,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,被索菲娅以抱小孩的姿势抱了起来。伊万给了自家女儿一个高度赞赏的目光,示意摄影记者上前。阿尔弗雷德在大脑中研判着把儿子夺回怀里的可能性。他悲哀地意识到,当面对一个生气的纳撒尼尔时,这种可能性为零。他得换种方式取胜。

 

“布拉金斯基,”他灵光一现。“我记得叶卡捷琳娜以前还有个名字?她不是叫过一段时间索菲娅吗?她全名应该是索菲娅·布拉金斯卡娅才对吧?”

 

伊万眼里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了。

 

“我听说‘索菲娅’还是王耀取的呢!”阿尔弗雷德再接再厉。他看向了身后的女孩。“小布拉金斯基,你更喜欢哪个名字呀?索菲娅还是叶卡捷琳娜?”

 

索菲娅把纳撒尼尔放回地上,后者哼哼地表达着不满,一头扎进了国务卿怀里。他终于被大人抱了起来,闭着眼睛,听见了索菲娅的声音。

 

“琼斯先生,”她坚定地说,“我只有一个名字。叶卡捷琳娜·布拉金斯卡娅。”

 

叶卡捷琳娜还想继续说下去。她不需要一个背叛者赋予的名字,她瞧不上那个摇摆不定的人,她像父亲一样厌恶他,她宁愿他彻底消失。但伊万把手放在了她肩上。于是她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。

 

“琼斯。”他把对方往红毯上带,边走边开了口。他不愿把会晤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口舌之争上。“柯克兰最近还好么?欧共体终于接受他的申请了,看来断绝‘特殊关系’还算有点用处。”

 

阿尔弗雷德不为所动:“你没听过特洛伊木马的故事?”

 

“你把他当特洛伊木马?”伊万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,“琼斯,真有意思!他必然会喜欢这个身份!可我倒觉得她更像是海伦!你还以为自己操控得了他?连北约本人都和他更亲,他马上要成为另一个孩子的长辈了。阿尔弗雷德,我敢打赌,你到现在连那位欧共体的面都没见着!弗朗西斯和路德维希像防狼一样防着你,你还敢说‘特洛伊木马’?”

 

“父母离异对孩子的成长很有害,”阿尔弗雷德回避了这个话题。“布拉金斯基,我可不希望索菲娅将来心理跟你一样扭曲,你刚才怎么不让她把话说完?你怕她在记者面前说,‘不,我不叫索菲娅,我恨不得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人马上消失’!”

 

“琼斯,”伊万放在他腰上的手开始使劲,同时也感到了自己肩上传来的压力。“听好了,同样的话送给你。父母离异对孩子的成长很有害。我衷心祝愿纳撒尼尔不要长成个废物,他已经很接近了。”

 

“你竟敢这样说我儿子?”阿尔弗雷德简直像要把他的肩胛骨捏碎。“我得提醒你,北京可远比莫斯科热情好客。”

 

“怎么?烤鸭很好吃?”伊万的嘴角又弯了起来。“他又拿出那一套来招待你了。面饼里卷些黄瓜,放几片沾了酱的鸭肉,他亲手给你包好,就能把你哄得团团转。二十年了,他连个新菜都不愿意做,片鸭的师傅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——”

 

“他亲自片的。”阿尔弗雷德干脆地说。

 

他靠着这句话杀死了比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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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索菲娅/叶卡捷琳娜的设定:

王耀从来都不算叶卡捷琳娜的亲生父亲,中国不是华约成员国。

但是伊万曾经让王耀养过她,王耀也曾经把她当女儿看待过,尽管他们并不存在血缘关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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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内容:《王耀片烤鸭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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